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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明华怎一个愁字了得

“乡愁”系列

作者:李明华

春天,有故人自故乡来,捎来了故乡嫩嫩的榆树钱儿。我喜不自禁,迫不及待用故乡特产库伦荞面做了一马勺榆钱儿汤,吃上一口,爽滑可口,嗯!滋味纯正,是故乡的味道。一碗原料来自千里之外的榆钱儿汤,勾起我无尽的乡愁,把我拉回到难忘的故乡。榆树的叶子黄了又青,青了又黄,乡愁也在不断地演绎着、重复上演着。故乡老屋里出生的兄弟姐妹,或远嫁他乡,或远走高飞。于是,老屋终于衰败成空巢,寿终正寝,完成了它的使命,连同房基地也易了主人。

1

我家老屋后面,是一道起伏不大的小山岗,呈东西走向,生长着一大片榆树。春天,小孩子们爬到树上采摘榆树钱儿,做成美食榆钱儿嘎达汤、榆钱儿布拉等。小山岗横铺在老屋身后,成为一道天然的屏障,默默地守护着老屋,为它遮风挡雨。在记忆中,我家的门前有一条名不见经传的小河,小河虽小,却留下了我童年的欢乐。仲夏之夜,蛙声此起彼伏,连成一片,给寂静的乡村凭添几分热闹。一年四季,我趟过或跨过小河,到两百米外的学校去读书。冬天,小河是孩子们的天下,特别是傍晚,滑冰车,打冰尜,滑冰,不玩到大人呼叫是不会回家的。小河没有自己的名字,它是筑坝拦截洪水后形成一座不大的水库向下游渗出的水流。由于没有水源补充,水库日渐苍老,终于在某个年月彻底干涸,连同水库一起干涸的还有门前那条小河,都淡出了我的视线,进而消失不见了。柳河是贯穿库伦旗全境支流最多的一条深沟河,两岸陡峭深达二、三十米,属于多泥沙河,致使水土流失严重,库伦大地千沟万壑,支离破碎,九千九百九十九条沟都是拜它所赐。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末期,我还是故乡生产队的一名社员。村东有一条因雨水冲刷形成的沟,与柳河垂直连通,每到雨季不断向村里延伸,因此称之为倒扒沟子。眼看着就要累及村东住户,大队决定拦河筑坝修建水库。经过一年的人挖车推,终于建成了水库,锁住了这条恶龙。若干年后,当我以一名游子的身份回到故乡,昔日那座我参与修建的水库早已没了水。水位急剧下降,故乡日渐干涸,乡亲们日常生活用水也由使用木杆从井里打水到必须机器打井,水泵提水。这还是我记忆中的故乡吗?

2

在我刚刚记事的时候,父亲将爷爷盖的老宅推倒,在它的后面,重新盖起四间土房。土房位于村中央最好的位置,是前有罩后有靠的风水宝地。院子里,房前屋后栽种几棵杏树或桃树,春天桃李芳菲,夏天果实成熟,成了小孩子们的零食。父母在老屋生活了半个世纪,养育了我们兄弟二人、姐妹七人,含辛茹苦把九个子女拉扯成人。我相信人的第六感是真实存在的,年年初,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:一天傍晚,在我出去聚餐的途中,无意间抬头向北一看,竟然回到了故乡。四间破旧的土房,外屋的一个角落堆放着做饭的柴草,妈妈骨瘦如柴地蜷缩在那里。我疾步奔过去,双手抱起没有多少重量的妈妈,妈妈无神的双眼看着我,几滴浑浊的泪水顺着眼角滚下。我把妈妈轻轻放在门板上。这时我突然醒了,醒来后睡意全无,脑海中清晰地浮现出这样一句话,“从小妈把我抱在怀里,长大了,我将妈抱在怀中。”就这样默念着咀嚼着一直到天明。我为啥不把妈放在炕上?这是不是暗示着某种结局?这个梦,让我久久不能释怀。果然没过百天,4月初妈病了,病得很重。我回去看望,妈糊涂的时候多,问起是谁,她只是轻轻地说:“不知道。”清醒一点的时候,才会认出自己的老儿子。在家十多天,妈卧病在炕生活不能自理,我就一直抱着妈妈方便。当时父亲固执地当感冒治疗,找村医输液,医院的建议。几天后,请了卫生院最好的大夫来家诊治也不对症。直到万不得已,医院住院治疗,让妈留下了脑血栓的后遗症。这成了我心中的一个结和最大的遗憾,此后我一直生活在深深地自责中,也许再坚持一下,父亲会改变主意的。妈妈操劳一生,一针一线缝补着艰难的岁月,桌上桌下伺候着一家老小,晚年积劳成疾,患有脑血栓后遗症、糖尿病、心脏及肺部等疾病。年7月末,妈病情加重,憋气、咳嗽、晚上睡不好,经治疗抢救还是离开了我们。事后,我一件件翻看妈妈的遗物,针线笸箩、顶针、锥子、拐棍……内心百感交集,我把它们一件件摄入镜头,珍藏在心里。妈妈走后,父亲大病一场,像塌了天一样。那些天,父亲对我说:你妈人巧,针线活计好,一天三顿饭,桌上桌下地伺候,屋里屋外地忙活,从不和我顶嘴,也不多说话,这辈子没享福,你妈累呀!说到伤感处,父亲一直念叨着,你妈走了,我也没几天的活头。看着父亲蹒跚的脚步和孤独的背影,我唏嘘不已。父母风雨六十载,本来我和妻子还盘算着,过了年回去给父母办一场“钻石婚”庆典寿宴,妈的离去,让这个简单的愿望成为永远的遗憾!父亲喝酒,爱喝故乡产的六十度散白酒。喝到尽兴,父亲嗓门就高起来,隔老远站大街上都能听见乐呵呵地说笑声,这时候父亲的酒就有了七八分醉意。父亲喝酒用一个灶坑烫酒烫掉半个壶口的锡酒壶和三钱的小酒盅。来客人了,菜端上来,父亲盘腿坐在炕桌前,与客人慢慢对饮。一壶老酒喝下去,把酒话桑麻,生活的酸甜苦辣尽在其中。父亲一生植根于故土,他不愿意离开一辈子为之奋斗的故乡,不愿意离开他熟悉的生活环境和那里的乡亲们,不愿意离开他耕种的土地。他觉得跟老哥们儿聚在一起有嗑唠,也不会太过孤独。故乡有他儿时的伙伴、有战争年代一起参军当兵的老战友、有一起出民工的乡亲、有可以陪他喝酒唠嗑的亲友邻居。他给自己晚年规划的理想状态是在故土终老一生,最终“完整”地去陪他自己的老爹。父母70岁以后,终于累垮了身子,却拒绝到儿子身边安度晚年。他们孤独地生活着,固执地据守着老屋,成了空巢老人。父亲的老屋,有他的老家具,有他留下的足迹气味,有他熟悉的一切,有他的回味,有他的念想。老屋是他一生的浓缩,是他不忍割舍的挚爱。这样的局面令我感触颇深,纠结万分。面对父母独守空巢的凄凉,无助而又无奈。每逢年节回家陪父母的日子,我都不敢看父母忧郁的眼神,那眼神可以瞬间击倒我内心的“强大”与在外打拼的坚韧。晚上休息,睡在父亲的身边,躺在老屋热乎乎的火炕上,一份久别的温暖便袭上心头。心安放在家,便获得了踏实与安静。可是,听着父母的呼吸声和翻身时不由自主的哼声,阵阵揪心的疼痛又令我久久不能入睡。我知道,多陪陪父母只是我的一厢情愿,节日过后,我就得回到我赖以生存的岗位去工作。于是,短暂的陪伴,哪怕多陪父母一刻钟,也是值得和应该珍惜的。我的内心却知道,这并不会减少年迈的父母以后岁月里独守空巢的那份凄凉与孤独。回家过年的日子充满了短暂的欢乐,父母也露出少有的笑容。吃着母亲亲手做的饭菜,久别的熟悉味道充溢于舌尖,这是家的味道,这是故乡的味道。每次吃饭,我会陪着父亲喝几口,感觉借着酒兴,父亲好像回到了昔日一大家子吵吵闹闹欢欢乐乐过春节的时光。过完年,父亲知道我待不了几天,还是不忘礼节,催促我去邻村看望岳父母,询问着是否需要从家里带礼物。最难捱的是分别时刻,尽管父母什么也不说,从他们依依惜别依恋迷茫的眼神中,我还是明显感觉到父母的不舍和留恋。每到辞别的时候,父母会一直送我到老屋门前土路上等车。迷茫中父母忧郁的眼神,特别是母亲眼里似乎噙满了泪水。他们并不是需要送晚辈,而是不舍,哪怕多停留一刻,多看一眼也是好的。每次,父母都固执地拒绝我劝他们回屋,一直到我们上车。客车驶出去很远,我透过玻璃窗回头望去,父母还在土路上蹒跚……思念,如门前那条涓涓流淌的小河水,奔流在远隔千山万水的岁月里,我用心感觉,对故乡的情感依然。我用感恩的心,去捕获老屋更多的温暖和曾经留给我的更多美好更多快乐。伫立在岁月的风口浪尖回望故乡,春暖花开的日子,杏花桃花依然盛开,到了成熟的季节,果实依然甜蜜可口!

3

半个世纪过去了,八十高龄的父母终于衰老得不成样子。虽然父母有万般不舍,还是忍痛割爱,一步三回头地搬离他们共同生活了大半辈子和养育众多子女的老屋。老屋连同大院转卖给侄子,此后,老屋不再属于父母也不再属于我。此去经年,故乡还是那个故乡,老屋的宅基地还是那片宅基地,只是,老屋已不是从前的老屋,主人也不是从前的主人。几次回到故乡,我都要到老屋走走看看,寻寻觅觅,似乎这里遗落了什么珍贵的东西。回不去的故乡,忘不掉的思念,乡愁乡音都留在了记忆中……年我高中毕业,参加高考已经过了录取线,体检政审后做好了入学准备,却没有等来录取通知书。因为漏掉与金饭碗失之交臂。那时候不让也没想过复读。孤寂与不甘让我刻苦自学,劳动之余中午放下锄头拿书本,晚上自学到子夜,困了就用凉水洗脸。两年后考取本村学校民办教师,一年后考入师范学校。我在家劳动那几年,父亲一直希望我参军,连续两年给我报名参加征兵体检,因为不合格才作罢。但父亲从不过问和关心我学习方面的事,对我自学考学,不支持也不反对。其实,我知道父亲就是想把我留在身边。养儿防老,这是上一代人最简单最实际最直接的想法和做法。可是,我到底违背了父亲的意愿,离开了父母,离开了农村,离开了生我养我的那片热土。每次想起这些还是深深地自责,感觉未能身边尽孝,愧对父母的养育。现在细细想来,我执意地逃离,除了志向,应该也有生物学原始的脱离母体的本能,更有社会学意义上做为独立的个体,自我意识的强化和做为自然人急需获得社会认同的潜在意识。乡愁亦是乡音,乡音承载着乡愁。它埋在我日常生活的琐碎之下,埋在我的心底不断发酵。在外三十余年,故乡早已风干成岁月,浓缩成回忆。身在他乡,遇到故乡的人,听见熟悉的乡音,感受故乡纯朴的民风和浓厚的亲情味,都特别亲切。乡音,是一方土地的标记,一句乡音,能把我带回心灵的故园。我生长的根须在故乡,我记忆的家园在故乡。故乡见证了我的快乐,故乡记录了我的成长。走遍千山万水,永远不改的还是乡音。涓涓细流,流淌出回肠百转的乡愁,萦绕于怀,驱之不去!故乡,早已成过往,成为记忆中的点点滴滴。当真的回到魂牵梦绕的故乡时,我发现,故乡于我,已经陌生得让我无所适从。故乡只剩下爷爷和父母两座孤零零的坟茔,四周被挤占开垦成耕地,虽有树影婆娑,也是杂草丛生,终究凄凉伤感。故乡的土地已不属于我,故乡的老屋也已不属于我,故乡的人大部分不认识我。“儿童相见不相识,笑问客从何处来”!父母不在,老屋不在,那片熟悉的院子和曾经属于“我”的土地已拒我于千里。于是,我知道自己回不去了,我只能选择匆匆逃离……

作者所在地:内蒙古霍林郭勒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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