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几天，成品油价格又涨了。按私家车油箱50L容量估测，加满一箱92号汽油，将多花7元。当然，7元钱对于很多人来说，或许只是一个小数字而已。但对于货车司机来说，挣钱就是跑车的目的所在，在货运价不断被压低的情况下，而油价却一路飙升，让司机们感到了压力。
对于货运司机莫平来说，这样的经历，他早习以为常。作为卡车司机，莫平足足有三十年的时间在路上。刚过知天命之年，他不敢停下来。这几十年，莫平到过很多城市。或者说，只有很少部分城市他没去过。但他与这些城市的关系，只有到达和离开，服务区之外，为此停留最多的就是加油。他遇到过油耗子，也吃过私油的亏，他知道各地油价的差别，也见证了加油方式的时代变化。
一张从南到北的加油地图
莫平出生在皖南农村，20岁开始开车拉货，人家不敢跑的路线他敢，人家嫌脏嫌累的活他接，有时候距离远也不请副班司机自己单干。他想尽自己的能力，给老婆和儿子提供更好的物质条件，他觉得这是一个男人的本分。
虽然对家人很大方，但莫平对自己却很节俭，他平时不太爱说话，和卡友聊得最多的，除了家庭，就是油费。对于卡车司机而言，客户按里程付费，司机自己承担高速公路费用和油费，剩下的，就是和时间赛跑。自身的收益来自于从一个地点到另一个点的时间，在这些时间的缝隙里，他们更需要抠出油费来。
高速公路费用全国统一，但油价不是。在油费上省钱，几乎是所有货车司机的共同愿望。如果是长期固定路线的司机，对于哪有便宜质量又好的油那可是了如指掌。
“其实南方的油整体都要贵一些。”莫平说，河南在地理上也属于北方，为了省油费，他跑南北线时经常在北方加满油后再出发，甚至在车上放一些备用。最夸张的时候，山东、河北等重要油田产地加油站的油价不过三块出头，南方大部分地区则在五块以上，这几乎是两倍的成本，也成为许多司机的通行密码。
山东等地作为地方炼油厂最多的地方，此前存在很多“无票”、“变票”销售成品汽柴油。一吨成品油，几乎能节省近千元。这对司机们的诱惑很大，但莫平却很谨慎，没敢加过。
莫平最近跑的一次路途是杭州到成都，因为客户要求的时间较紧，必须全程高速。这段“旅途”最近的路线是G50沪渝高速，途径湖北、重庆。然而，出于路况考虑，他选择稍微绕一下路，从安徽和河南部分的G40沪陕高速出发，多花费些时间，驾驶更顺畅些，油费也更实惠。
嘉兴几乎是整个浙江地区的物流中转枢纽。莫平开出物流园时，油价是6.11元。“听说之后又要涨，没法办，开出前，起码要加一半的油。”
车过湖州，油价又上涨了0.1元，莫平有些庆幸自己舍得花钱。这时，油量足够他开到安徽。到达安徽后，油价大概是5.97左右，他补了大约元的油，估算着，如果顺利的话，这些油量足够开到河南南阳。
南阳市唐河县，这是莫平近年来长途驾驶，最愿意选择的路线。
这里是河南地区最大的油田产地，石油储量占据河南油田总储量的约三分之一，油价几乎处于国内的最低线——5.61元。
他欣然加满了油箱，大概用了0左右，加油站对于大额用户还有额外福利：一袋大米与一桶食用油，默默地躺在驾驶室位置后面。这时候，终于可以不再在担心周围的加油站，而可以专心致志前往终点。
老司机的加油往事
大车司机对油价的波动比普通人更敏感，看似几角、几分的波动，放到长途之中，都是大几百的费用，这足以覆盖莫平这样的卡车司机一段时间的吃喝。几乎所有的物流企业，除了人力成本外，最大的支出就是能源成本。
现在，司机能用手机加油，还能享优惠，比较起来，过去加油的经历更像是一部与油共舞的叙事小说。
莫平刚上路的时候，也是交通整体最混乱的时候，某些贫困地区，甚至存在村集体“设卡收费”的情况，除了货品，卡车的油同样是稀缺品，更严重时，人身安全还受到威胁。
上世纪末严打后，这类“明抢”性质的情况明显减少。反倒是“暗偷”情况屡见不鲜。莫平是金华人，早年间跟着自己第一位下海的老板跑西南地区，吃过的苦头不少，劣质油、油耗子……几乎每个大车司机提到这些名词，都是咬牙切齿。
服务区里的油耗子一直以来都是卡车司机的困扰，一旦油被偷就是上千的损失，很多司机为了防油耗子，即使是在服务区，夜里也不敢睡。
一过凌晨12点，尤其是凌晨2点到5点，这段时间是司机最为瞌睡的时候，也是“油耗子”们集体出动的时候。莫平在西南地区的很多地方都被偷过，尤其是服务区，几乎是眯眼的时间，油箱可能就被偷空了。
莫平和油耗子们正面接触过。某次在河南的某个服务站里，他和同行的司机分批休息，凌晨三点左右，他被同伴的声音吵醒。
“开着面包车，车上有个油罐，油泵又粗，基本上四五分钟就能抽完一辆大车的油箱。”莫平记得自己被偷得最多的一次，是刚刚加满油不久，价值大概近块钱，这真的不是一笔小数目。
劣质油的情况，比油耗子更让莫平气愤。
之前，他带的一个“徒弟”，被人蛊惑，把车里的国标成品油换成了这些人的“化工油”，每吨能拿到1-的价格。如果某个油罐车司机心动了，选择这样操作，只要一吨不合格的化工油，就能把整个油罐车里的油变成“劣质品”。
某些黑油站里，这些劣质油也不是秘密。这些“非标”调和油会腐蚀汽车零件，对人体造成危害，更会因硫含量严重超标而污染大气。
有些更恶劣的，加了甲醇，“油更不耐烧”，莫平说，货车大部分都是重负运载，油品直接关乎动力和续航，他因为生性谨慎，不愿意冒险，没出过事，“可是听说过路上出事的”。
拥抱时代，加油“上网”
前几年，在侄子影响下，莫平用上了互联网加油App。莫平的侄子今年32岁，在江苏开重卡，和莫平不同，他从入行开始就用手机找油站。在一次春节，他教会了莫平用团油找便宜的油站。在团油App，所有的油站优惠都一目了然，他可以通过价格数据跟位置数据的精准匹配，找到附近最近的、价格最优惠的，同时质量又有保证的油站。
“通过这样的方式，一年可以省下将近1万块钱的油费。”同样，他也可以降低相关空驶带来的柴油消耗，省下更多实实在在的钱。
据公路货运分会的数据显示，当前，我国货车司机从业年龄偏高，以中年为主。样本数据显示，36-45岁的货车司机占总群体48.9%，占比接近一半。46-55岁的货车司机占比18.84%。两者合计占67.74%。
从受教育情况来看，货车司机文化素质偏低。近60%的样本司机文化水平为初中及以下，高中及中专文化水平样本司机占36.31%，货车司机是广大学历较低人员就业的重要渠道。
第47次《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》显示，截至年12月，我国网民规模达9.89亿，较年3月增长万，互联网普及率达70.4%。小学及以下网民群体占比由年3月的17.2%提升至19.3%。手机网络支付用户规模达8.53亿，较年3月增长万，占手机网民的86.5%。越来越多的大龄司机“触网”，改善自己的生存环境和工作现状。
上世纪80-90年代入行的货车司机，他们是时代变化的亲历者与见证者。今天，互联网在点点滴滴的改变着货车司机的生活，无论是年轻司机还是老司机，都能用互联网省下油费成本，改善生活，这也是互联网对民生的普惠效应。
出品：民生周刊（ID：mswkly）新媒体编辑部
编辑：姜玉函
责任编辑：刘烨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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